3年前· 3月31日·铁血工造
“提醒一下哦，今天，你可能会遇到一系列糟糕的事呢！嘛，小心一点吧。”
一大清早，我就收到了这样一封怪诞的、没有任何署名的信件。
我瞪着它看了整整5分钟，没有理解它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这算是，“犯罪预告”吗？还带这么明目张胆的……
这年头，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嘛，随便了。”
顺手（我作证，他当时真的只是“顺手”——旁白君注）点了一下屏幕里的“删除”键，我整理了一下着装，准备前往实验室。
然后，如同预告的一般，这糟糕的一天就来了……
——上午-11:30——
“那么，今天上午的课题就到此为止了。大家记得回去后多多复习，后天我会安排一次测验，检验大家这些时间的学习情况。”
随着博士话语的结束，实验室里顿时一片哀鸣。
一想起第一次测验那惨不忍睹的分数，我的嘴角就开始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那个难度……嗯，怎么描述好呢。大概比葛军出山还要更加痛苦一点吧。——旁白君注）
“又要测验啊，真是好讨厌的感觉。”
“怎么办，我岂不是又要挂科了……”
“学霸，博士约我等后日决战，如何对敌？”
“哼，这次我要用实力告诉你们，我XXX 没有开挂！”
“（神之颤抖+摘眼镜）不愧是XXX大人，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实在是令人憧憬，让人崇拜啊！”
……
在一片嘈杂声中，我缓缓阖上了书本，平静地走出了实验室。
“呵呵，”我镇定自若，心中一片暗爽：“幸亏我早就打好了小抄，完全不用担心测验的事。” 偷瞄了一眼夹在书页中间的一张张小纸条，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凡蒂诺，年龄是17岁。目前在铁血从事助理一职，独身。每天上午，我要在实验室里学习人形的开发工作，下午作为稻草人的助教，帮助她完成新生的教学任务。我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10点才能回宿舍。我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凌晨1点睡，每天只能睡上4个小时。睡前，我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做20分钟的实验温习。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满身的疲劳和压力。医生都问我怎么还没死。
“凡蒂诺！”
“！谁？”我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黑色衣服的女孩走了过来。
“原来是稻草人啊……没什么，思考问题的时候突然被人喊了名字，紧张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嘛？”我赶紧掩饰道，同时握紧了手中的书本，慢慢地塞到了身后。
“哦，是~吗？”她眯起了眼，满脸的质疑。
犀利的目光好几次停留在了我手中的书上。我留下了冷汗，握着小抄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你找我做什么？离下午的课程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去材料室拿点浓硫酸。这是下午的课题，《化学实验的操作规范》，上课前你把浓硫酸送到新生培训室来就行。”
“……你自己没脚吗？”
“嗯你说什么？”稻草人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我马上就去。”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准备离开。
“那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你的心跳频率很快，步伐也比平时紊乱了不少。”
“没，没有！怎么可能。”
这个家伙的洞察力太可怕了，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我立马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现场。但是，慌张之时没注意到前方正在经过的学员。我们迎头装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我的过。”我连忙道歉。
“呃，没事。下次注意一点就行。”那个学员没有过多的苛责，抱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书，走开了。
“呼……”就当我准备继续前往材料室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等等！”
“怎，怎么了？”
稻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将一张白色的贴纸递给了我。
“这是刚刚从你的书本里掉出来的。”
“……”
刹那间，我的脸变得苍白。
我感觉，这个世界在逐渐远离我。
我甚至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歌曲——
“希望之花，连结着羁绊……”
一股强横的力道将我拉了回去。
我感觉一阵风从眼前吹过，手中藏有小抄的书本便被她夺走了。
啧，这个反应能力，该说不愧是稻草人吗？
虽然外表上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力速双A的弱女子——旁白君注），但一旦认真起来，却是毫不留情，真正的铁血精英。
“还我！这可是我整理了好长时间的笔记！”我喊叫道，意图挽回这最后的希望。
“我看到了哦，凡蒂诺！”她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样的话，你是无法成长的。想要赶上我的步伐，先把笔记上的内容记到脑子里吧。”说完，未经我的同意，就把那本笔记撕了个粉碎。
白色的纸张像是雪花一般在我的面前飘落。
绝望，弱小，可怜，又无助。
“那么，下次再见喽！别忘了把浓硫酸带到培训室里来。”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不是，你这样让我很难办的啊！”
我刚想追上去，一股剧烈的疼痛就从耳边上传播了开来。
“好小子，从你进这里的第一天起，到现在，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走道上乱扔垃圾，你还不听！嗯？！居然还把好好的书本撕成这样？我一定要跟博士说说，下个月的实习工资评定，给你看场好戏！”扫地大妈狠狠地揪住了我的耳朵，咆哮着。
“等等，你从哪里看到是我做的了？”
“不要用疑问句来回答疑问句！是我在问你问题啊！为什么用问句回答啊？！难道博士教导你，别人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就用问句来回答的吗？!”
“啊啊啊，对不起，大妈，我错了，疼！我再也不敢了！”我痛苦地求饶道。
“说谁大妈呢？！啊！”她扯地更用力了。
“呜呜呜……稻草人！你给我着！”
——之后怎么样了呢?——
被扫地大妈说教了半个多小时，还被迫写了3000字的反思，总算在午休结束前，将浓硫酸交付给了稻草人。
“嘛，辛苦了。不过，为什么这么久才送过来，还有10分钟就要上课了，”稻草人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你的办事效率的确太低下了呢。下个月的实习奖金评定，我要给你看场好戏哦！”
“你是魔鬼吗？不对，这句话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程序猿有三个问题：1、不会数数；2记忆力差；4、不会数数——旁白君注）
“哦呵呵，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呢！”她嬉笑着说道。
啧，这个性格，实在是太恶劣了。
为什么博士当初就不能选择一个正常一点的构建方式作为她的云图模块呢？像伊莱莎姐姐那样平易温柔的类型的该有多好。
“喂，你这家伙，在说我的坏话吧！”
“没……没有！你多虑了，绝对没有！”
啧，居然被说中了！这个世界的人形都是读心专家吗？！
我捧着一瓶浓稠的溶液，瞪着一副死鱼眼，无精打采地跟在了稻草人的身后。
——10分钟后——
“现在，我们开始进行实验安全的讲评。”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稻草人站在了讲台前，向我们演示着实验操作的规范。
“嘛，大多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完全可以靠自学来理解嘛，搞不懂还有什么教学的必要。”我坐在讲台旁，扫视着台下一群12、3岁的新生，无聊地转起了笔。
虽说是助理，不过，这样的课程应该也没我什么事吧。
倒是这件白色的实验服……和她平时的风格差距还是很大的。嗯，少了一点冷漠，多了一丝柔和。
不错，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话说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化学实验相关的讲评吧。
联想到稻草人平时的作风，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注意了，浓硫酸溅到身上的时候，一定要用大量的清水清洗，然后涂上3%的碳酸氢钠……”
稻草人突然提高了音量，让处于神游状态的我抖了个机灵。
“接下来，我来做个示范……”
等等，这玩意还能示范？！
然后，然后，接着，我就看到……
她，就那样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手指，
笔直地伸到了盛有浓硫酸的试管里。
“……”
WHAT！我立马呆住了，手中的笔也飞了出去，撞在了白色的墙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全场寂静了3秒钟。
我看到，原本趴在后面睡觉的几位同学也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就像这样，用大量的清水清理一下就好了。没多大的问题的。最多就是几天后，手指发黑，烂掉而已。”
喂喂！这已经不是可以用“而已”就盖过的程度了吧！
而且你之所以没事，不是因为你身为人形，手指的关键节点都是由钢铁组成的，在浓硫酸里会发生氧化钝化的缘故吗！！
“助教，怎么样？要不要也来试试？”稻草人侧了个身，提着那瓶浓稠的液体，向我发出了邀请。
“不不不，我还是算了。”我连忙摇头。
开玩笑嘞，那可是98%的浓硫酸啊！我可不是钢铁侠，手指一伸进去，立马就被脱水干净了好嘛！
“确~定~嘛~？”她戏谑地笑着，开始劝诱道：“工-资-评-定，怎么办好呢~？”
今天这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了，好像一直在针对着我。
得想个办法摆脱这个困境才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我瞪着她说道：“是不是只要我来完成这个任务，下个月的工资评定，就不用看好戏了，是吧？”
“没错，所以……”计划通！
“但是我拒绝！”我激动的脸上甚至露出了荒木线。（还是露伴老师的脸型呢——旁白君注）
“什么！”
“我凡蒂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说‘NO’！”
台下一片哄笑。
“嘛，早就料到了。”没有意料之中的恼怒，稻草人很平静地从盒里拿出了一瓶无色的试剂，伸到了我的面前。
“那么，身为助教你来示范一下，如何正确地闻取试剂的气味，如何？”
理智告诉我，不能接受这个任务。已经可以肯定了，她今天绝对有问题！
“放心，已经稀释了五十亿倍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五十亿倍……我眼角跳动了一下。
那玩意原来该有多刺激啊！
“助教加油！”
“别怂！正面上！”
台下的同学在为我呐喊助威。
别啊！你们根本不清楚情况啊！
“撒，你看，同学们都这么激动了，作为助教，你也应该拿出点魄力，对不对？”
经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啊啊！
两面为难。我颤颤抖抖地接过了试剂。
“豁出去了。我只闻个一秒，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心里想到。
我轻轻地挪动了一下瓶盖，露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口子。左手握着试剂瓶，凑到鼻旁，右手轻轻地扇动着，就像书上写的那样让气味分子自动进入鼻口。
感觉……不是那么奇怪的味道啊。
“对了，问一下，这里面的溶液是什么？”
“……乙硫醇。”稻草人淡淡地说道。
“……”
下一秒，我感觉整个天空都在旋转。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死盖上了瓶盖，用力地放在了桌子上，没有让它洒我一身。
“还，还好……”
做完了这一切后，刺鼻的气味开始像潮水一般席卷我的大脑。
血液急速降低，呼吸困难，隐隐想要呕吐。
这个味道，就像是一只死了几十天的老鼠散发的味道——恶臭，毫不做作的恶臭。
我趴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不住地抽搐着，像是泼了一身盐酸溶液的蚯蚓一般扭动着身躯。
我甚至不敢呼吸，因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享受一场无上的“嗅觉盛宴”。
我感到生无可恋，甚至发出了“自杀”的声音。
“稻……草……人……你……暗……算……我！”
我彻底昏迷了过去。
（乙硫醇，2000年被评选为“世界上最臭的物质”，并成功入选“吉尼斯世界纪录”。据考证，空气中仅含五百亿分之一的乙硫醇时（0.00019mg/L），其臭味就清晰可闻——旁白君注）
——3个小时过去了，时间：下午4点半——
我还活着吗？
真的很难想象，经历了乙硫醇的洗礼，我居然还可以见到落日的余晖。
“你醒啦，战区结束了。”
“……啥？”
“嘛，开玩笑的。”稻草人坐在了床脚，莞尔一笑。
虽然，这一笑，让我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我觉得，她可能随时准备着再给我来一次乙硫醇洗礼。
我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你怎么在这里，课程结束了吗？”
“原本计划是5点半才结束的。不过嘛，助教都出事了，实验也进行不下去了，我就提前下课，过来安置你了。”
“……你想翘课就直说，干嘛拿我当挡箭牌。”
我看清楚了，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讲课而已。
嘛，虽然她一直在旁边照看我到现在，我还是有点感动的。
也就一丢丢而已。
这点感动，和乙硫醇相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啊！
“说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我错了，别打我！”我抱紧了头。
“真是的，你这样很失礼欸！”
“但是啊，我感觉你今天一整天都在针对我啊！我做错了什么嘛……”
我从中午起就有这种感觉了。
平时这家伙就像个木头一般，说话都带着专业的术语，就像是是一台人形计算机一样冷漠。
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表现十分丰富（虽然大部分都是恶作剧一般的、戏谑的笑容——旁白君注）。是心智升级了嘛？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愚人节。”
“这不就对了嘛，”她摊了摊手：“这可是我们人形，一年中唯一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戏弄人类的时刻，当然要好好珍惜了。”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但今天还只是31号啊。”
“所以要做好准备，为明天计划好嘛。”
“但为什么是我啊……”
“嗯，因为我想了一下，好像我认识的人类里，除了博士外，也就和你最熟了。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喂喂，这已经把你的心理都暴露了出来了！你在我心目中高贵冷艳的形象都崩塌了啊！”
真是个充满了恶趣味的家伙。
不过，看着眼前嬉笑着的人形少女，我的内心却突然闪过一丝疼痛。
这个调皮、充满恶趣味的性格，或许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啊。
她平时，到底压抑了多久呢？
我曾和博士理论过，人形和人类究竟应该怎样相处。
虽然最后结果不了了之，但我始终坚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说我“伪善”也好，“令人作呕”也罢。
我只是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
人形，如果具备了情感，某种程度上，不就和人类一样了吗？
一样会哭泣，一样可以品味孤独。
“除了博士外，也就和你最熟了。”
这句话，久久萦绕在我的耳边，不能散去。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差不多该回去准备明天的命题了，”稻草人站了起来，向我摇了摇手：“我走喽！”
“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
“……不客气。”少女像是一头慌乱的鹿一般，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我闭上了眼睛，整理了一番今日的收获。
“叮！”一封匿名的信件。
“怎么样呢？今天过得还好吗？”
邮件的背景是一片金黄的田野，一个木质的稻草人站立在麦田中，天空中不时有几只乌鸦飞过。
下方，一个小孩倚靠在稻草人的杆子上，安心地熟睡着。
稻草人笑得很开心。
我看了一眼时间，“5点整”，应该是定时发送的吧。
嘴角微扬，我轻轻点进了“回收站”，将早晨的那封“犯罪预告”拖了出来。
“谢谢关心。”我回了一封邮件。
过了几分钟，她回信了。
“对了，差点忘了，走道的盒子里，我放了一份礼物哦，明天才能开，知道吗？”
一股浓浓的温馨感从我的心底里涌起……
——第二天——
“稻草人你又暗算我！”
悲鸣和咆哮响彻在铁血的宿舍里。
伴随着的，还有浓浓的乙硫醇的恶臭味……
愚人节小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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